玖熙仙子似是有走火入魔的跡象，高熱，心神不寧，不住的說胡話。

南宮瀾恐流言蜚語越發的不堪，便瞞了弟子，偷偷將她抱去了凍湖宮後面的冰巖洞。

那裏是玖熙仙子靜修閉關的地方，沒有她的允許，無人敢靠近。

南宮瀾給她輸了部分真氣，而後便在旁衣不解帶的守著。

自打這次見面後，他從未聽玖熙仙子提及過過往。

可是，此刻她的口裏，嘮嘮叨叨的卻全是以前的那些舊事。

她想忘記，拼命的想忘記，到頭來，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。

她的痛苦，她的無助，她的驚恐，都如利刃般在來回割劃著南宮瀾的心。

大概，她是想起了最不堪的那段過往，身子在不住的瑟縮，喉嚨裏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嘶吼。

南宮瀾心如刀絞的跪坐上了床鋪，試圖要去抱她。

可是，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玖熙的胳膊時，她便越發的癲狂起來，拳打腳踢，表情猙獰怨毒。

不知不覺的，南宮瀾的臉上已經爬滿了淚水。

他不顧被抓傷，不顧疼痛的硬是將那個已經崩潰瘋魔的女人緊緊箍在了懷裏，“他們都被我殺了，那些混蛋都被我殺了！”

他的低吼似是起到了作用，玖熙仙子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弱，慢慢地，竟在他的懷裏安寧下來，沈沈睡去了。

洞內，只有一燈如豆。

昏黃的光輝下，那張臉慘白慘白，即便是睡著了，在眉間也蹙著一抹痛苦。

南宮瀾就那麽背靠在冰冷的巖壁上，怔怔的盯著懷裏的人無聲落淚。

成仙又如何呢？能脫掉那具皮囊，卻去除不了內心深處的那份陰影。

她這是在用修行麻痹自己，是在用那些經書來強行說服自己。

會不會，她每次見到自己時，想起的就只有那些痛苦呢？

所以，她才會急於擺脫掉自己的糾纏……

後半夜，睫毛輕顫，玖熙仙子醒來。

南宮瀾的眼中閃過了無措，“我……”

相反的，玖熙仙子卻平靜的很，她沒有動怒，也沒有去急於掙脫開那個懷抱。

她的眼睛裏已經沒了冰霜，但目光仍舊涼涼的，涼涼的看向了南宮瀾臉上、脖子上的那些鮮紅抓痕。

睫毛一眨，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滾落。

南宮瀾面無表情的看著她，一顆心像是沈入了冰水之中。

是啊，這樣的痛苦，是自己給她帶來的，她要的是遺忘，是徹徹底底的遺忘……

“聽說，南海有鮫人，淚落成珠，價值萬金。”南宮瀾緩緩開了口，用手指接向那些淚珠。

“下個月圓之夜，我陪你去南海。”輕輕的，玖熙仙子說。

南宮瀾的手一抖，淚珠自他的手指上顫顫滑落。

就在他的怔楞裏，玖熙仙子又語，“我要閉關了，月圓那一日，出關。”

“……好，我等你。”南宮瀾的心在發顫，答應的很是謹小慎微。

他看不透懷裏的人在想些什麽，不知道這是種希望的暗示，還是種絕望的邀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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